中國衛(wèi)生防疫的奠基人——湯飛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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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衛(wèi)生防疫的奠基人——湯飛凡
湯飛凡，1897年8月20日生于湖南酸陵，1914年入湘雅醫(yī)學院學習，1921
年從湘雅醫(yī)學院畢業(yè)后，到協(xié)和醫(yī)學院細菌系進修，1926年被派往美國哈佛犬
學醫(yī)學院從事細菌學研究，1929年回國任上海中央大學醫(yī)學院副教授、教授、
細菌室主任，1932年后兼任英國在上海的雷氏德醫(yī)學研究院細菌系主任，1938
年后任國民政府中央防疫實驗處處長并創(chuàng)建昆明衛(wèi)生防疫處，1947年在世界
生物學會第四次大會上當選為常委，1950年任新中國中央政府衛(wèi)生部生物制
品研究所所長，1951年兼任新成立的中央生物制品檢定所所長。
一、拳拳愛國之心
1921年，湯飛凡大學畢業(yè)后選擇到協(xié)和醫(yī)學院細菌系進修時說:“當一個
醫(yī)生一輩子能治好多少人的病?如果發(fā)明一種預防方法卻可以使億萬人不得
傳染病。”表達了他從醫(yī)的意愿和志向。1926年，湯飛凡到美國哈佛大學跟隨
當時世界著名細菌學大師秦瑟教授學習。秦瑟教授非常賞識湯飛凡，常說.‘當
今世界上，真正認真讀書的人，除了我，湯飛凡可算一個”。1929年，湯飛凡完
成了3年的學業(yè)。一天，秦瑟教授找湯飛凡談話，想把湯飛凡留在美國他身邊
工作，并說“這是許多人求之不得的，千萬不要失去這個機會喲”?？墒?，湯飛凡
幾乎不假思索地回答老師’‘我一定要回到我的祖國”。老師問及原因，湯飛凡
說:“我的祖國科學技術落后，我是最早到國外專攻微生物的，祖國需要我，我有
責任為祖國的醫(yī)學事業(yè)作出貢獻，我所渴望的就是這個”。老師深深地被湯飛
凡感動，再也沒有說什么。
湯飛凡回國后，受著名醫(yī)學教育家顏福慶邀請，到顏福慶創(chuàng)辦的中央醫(yī)學
院任細菌系副教授、細菌室主任。實際當時細菌系只是名義上存在，湯飛凡接
受的任務就是創(chuàng)建細菌系。湯飛凡經過短短3年時間，不僅系統(tǒng)開設了細菌系
的課程，使教學工作步入了正規(guī)，而且在對病毒本質及方法學研究、牛胸膜炎病
原學研究和沙眼病原學研究方面取得重大進展，許多學術論文被權威性專著或
教科書引為經典文獻。
但是，1937年抗戰(zhàn)全面爆發(fā)，中華民族命運到了轉折關頭，湯飛凡的命運
也處在轉折關頭。他完全有條件選擇出國避難。但是，他沒有。他毅然放下手
中的科研工作，走出實驗室，投身到了抗日救亡的前線。在中日淞滬會戰(zhàn)中，他
和夫人都參加了前線醫(yī)療救護隊。在他強烈要求下，還被派到距火線只有幾百
米的一線救護站負責傷員救援。夫人十分擔心他，身高只有一米六零的他說:
“我目標小，炮火打不中我，所以，我干這個最合適”0 3個月的淞滬會戰(zhàn)，湯飛
凡經歷了炮火的洗禮，堪稱為民族的英雄。
上海淪陷后，湯飛凡在山河破碎，自慚無為之際，接到了兩封來信。一封是
英國雷氏德醫(yī)學研究院要求他撤往英國的通知，一封是時任國民政府衛(wèi)生署長
顏福慶請他到長沙重建中央衛(wèi)生防疫處的邀請信。湯飛凡考慮到戰(zhàn)爭期間瘟
疫猖撅，重建衛(wèi)生防疫處對于國家來說是當務之急。于是，毅然放棄去英國的
機會，赴長沙重建衛(wèi)生防疫處。湯飛凡到長沙不久因戰(zhàn)勢所迫，在他請求下，經
國民政府批準中央防疫處遷往昆明。兩周后，長沙淪陷。湯飛凡保住了中央防
疫處的一點血脈。飛94。年春，在湯飛凡帶領下，克服重重困難，中央防疫處在
昆明新址建成。雖然說是新址，但是條件極為簡陋，防疫處從生活到工作全靠
自力更生。即使再艱苦，新址一投入使用，湯飛凡就馬上展開工作，第一個目標
就鎖定在生產青霉素上。
青霉素是21世紀一大發(fā)明，自弗萊明發(fā)現(xiàn)后，1941年剛剛研究出了提純
方法，得以臨床應用，但是這項技術只有少數(shù)幾個國家掌握。特別是在戰(zhàn)爭年
代，青霉素提取生產技術屬于軍事機密，湯飛凡要生產青霉素在許多人看來是
天方夜譚。但是，湯飛凡想到前方將士流血犧牲，后方民眾疾病流行，他說:“有
些事總要有人去做，哪怕有萬分之一希望，哪怕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在他的
感召下，防疫處全員動員掀起尋霉熱，終于有一天，技師盧錦漢在自己皮鞋上發(fā)
現(xiàn)一團綠毛，湯飛凡立卻拿到實驗室，正是從這團綠毛上分離出第一株能生產
青霉素的菌種。后來，湯飛凡又千方百計從美國、印度要到了一些菌種，加上自
己找到的一共13株。有了菌株，湯飛凡帶領大家進行生產技術研制。一個步
驟是一段艱辛的故事，一個步驟是一段奮斗的歷程。經過艱苦奮斗，終于生產
出了每毫升200 } 300單位，每瓶2萬單位的青霉素。中央防疫處因此名揚
國際。
1943年《科學)( Nature)雜志專門介紹中央防疫處。文章用驚奇的口吻介
紹青霉素生產車間:沒有自來水，只有一臺又舊又漏，而且每天用完后都要修理
的鍋爐;用過的瓊脂要回收使用，回收的設備是一只破木船，放在湖里進行透
析;沒有商品蛋白陳供應，完全自己制造……就是這樣簡陋的條件，中央防疫處
不僅生產出了青霉素，還生產傷寒疫苗、天花疫苗、白喉疫苗、破傷風類和許多
其他藥品。不僅向中國軍隊而且向遠東和在滇緬泰作戰(zhàn)的聯(lián)合國盟軍供應疫
苗和血清。防疫處檢定室被美軍選為指定臨床化驗室。防疫處還在對付日軍
細菌戰(zhàn)上一次次挫敗了日軍的陰謀?？梢哉f，在八年抗戰(zhàn)中，湯飛凡是在另一
個戰(zhàn)場上始終為祖國而戰(zhàn)，作出了卓越的貢獻。
1949年4月，中國人民解放軍百萬雄師橫渡長江，湯家大件行李已經運往
香港，幾小時后全家飛往紐約，湯飛凡在最后幾個小時，再次作出重大選擇:改
變了出國的主意，決定留在上海迎接解放。上海解放后，上海軍管會找到湯飛
凡，送去了解放軍軍委衛(wèi)生部請他回北平工作的邀請函。了月湯飛凡乘平滬線
通車的第一班火車回到北平。1950年，湯飛凡被任命為新中國衛(wèi)生部生物制
品研究所第一任所長。建國伊始，衛(wèi)生部最緊迫的任務是控制傳染病流行保障
疫苗供應。湯飛凡集中精力解決了疫苗大規(guī)模生產和各種技術難題，組織在全
國普遍接種疫苗，其中生物檢定所承擔了牛痘疫苗生產任務，經過10年的努
力，中國于1971年消滅了天花，比全球消滅天花早了16年。
二、攻克沙眼病毒’
沙眼病原體的研究是湯飛凡1929年從美國回國后就選定的第一個研究課
題。沙眼是一種非常古老的疾病，公元前古埃及紙草書中就有記載，有人根據(jù)
(黃帝內經)認為公元前的中國也有此病記載。1954年前，世界衛(wèi)生組織統(tǒng)計，
全球1聲人患沙眼，中國沙眼發(fā)病率為55，致盲達5%，邊遠農村達8%一
9%。在沙眼病原體研究方面，科學家所爭議的是沙眼病原是細菌病原還是病
毒病原，1887年微生物學創(chuàng)始人之一的科赫教授從埃及沙眼病人中分離出一
株桿菌，稱為科·魏氏桿菌，宣布發(fā)現(xiàn)了沙眼病原，開始了沙眼細菌病原說。按
照這個思路，在以后幾十年里，有30多種細菌被冠以沙眼病原，但又被一一
否定。
從20世紀開始，沙眼病毒病原說開始興起，1928年日本細菌學家野口英
世從北美印第安人中分離到沙眼病原菌，并宣布了結果。但是，當時一些細菌
學家用野口英世的方法實驗，并沒有得到重復結果。野口英世后來到非洲繼續(xù)
沙眼病原研究，從非洲一個病人血中分離出鉤端螺旋體，在未能重復情況下，野
口英世宣布黃熱病是沙眼病原。但很快查明，給野口英世提供病理材料的醫(yī)生
誤診，病人實際是一個出血性黃疽的樣品。此后不久野口英世也死于黃熱病，
有傳說是野口英世兩次失誤羞愧萬分，使自己染上黃熱病而自殺。
1929春，剛歸國回到上海的湯飛凡展開的第一項實驗就是重復野口英世
的實驗。上海沙眼病人很多，他與當時著名眼科專家周誠滸合作，選24個典型
病例嚴格按野口英世公布的方法分離細菌，結果只有一次分離出的是野口英世
所說的顆粒桿菌。用這株桿菌接種家兔和猴子，沒有產生沙眼癥狀。當時，恰
巧一些細菌學家包括美國有名的洛克菲勒研究所發(fā)表文章，相繼證實了野口英
世關于沙眼病原的實驗成果。湯飛凡的結果發(fā)表后在學術界引起軒然大波，湯
飛凡也被置于風口浪尖。湯飛凡為維護祖國的尊嚴，經過幾年的系統(tǒng)實驗，甚
至親自參加人體實驗，把顆粒桿菌接種到自己的眼中，證明了顆粒桿菌不是沙
眼病原的結論。湯飛凡1935年發(fā)表論文，徹底推翻了野口英世的細菌病原說，
得到了世界醫(yī)學界的公認。
本來，如果再給湯飛凡一段時間，肯定會更早揭開沙眼病原的面紗。但是，
1937年甲寇入侵抗戰(zhàn)全面爆發(fā)，湯飛凡在國家危亡之際，毅然投身到了抗日的
戰(zhàn)場上。
轉眼近20年過去了，新中國成立后，湯飛凡在組織對國內重大流行疾病疫
情防治工作有序展開后，1954年，湯飛凡再次把對沙眼病原的研究提上了日
程。這次他把實驗采樣地點選擇在北京同仁醫(yī)院。湯飛凡甸周帶助手在同仁
醫(yī)院沙眼門診工作半天，采集了20。例典型病例樣品。經過反復實驗，多次失
敗，湯飛凡毫不放棄。他總結失敗的經驗教訓，不再重復別人病毒分離方法，走
自己的路，建立了使用青霉素和鏈霉素分離病毒的新方法。終于1955年8月
10日湯飛凡分離出沙眼病毒，這株病毒就是著名的丁E8病毒。參加實驗的研
究人員無不為此激動，建議湯飛凡馬上向世界公布。但是，湯飛凡非常冷靜，野
口英世的前車之鑒時刻在警示他，所做的一切科學研究工作一定要經得起檢
驗。于是，他又投入了重復分離，能否在體外代傳，能否在動物中引起病變的實
驗。又經過一年的努力，湯飛凡完成了上述工作。但是，他還不放心，決定親自
進行人體實驗。1958年元旦，湯飛凡命助手將分離出的沙眼病毒滴入自己的
眼睛，造成了沙眼。在此后的40天內不做治療，收集到了可靠的臨床學資料。
從此，湯飛凡徹底結束了醫(yī)學界70年來關于沙眼病原的爭論。各國采用湯飛
凡的方法，不斷分離出沙眼病毒。隨著沙眼病毒的發(fā)現(xiàn)，治療藥物和方法迅速
改進，一度危害全球的沙眼傳染病以驚人的速度減少。據(jù)統(tǒng)計，1959年上海沙
眼發(fā)病率為84%，兩年后就降到了5. 4。今天沙眼已基本絕跡。但是，人們
不會忘記湯飛凡為攻克沙眼作出的杰出貢獻。沙眼病毒被命名為“湯氏病毒“;
1981年國際沙眼防治組織為湯飛凡追發(fā)了“沙眼金質獎章”;1982年“沙眼衣原
體分離培養(yǎng)”獲得國家科技進步二等獎。
有學者感言:以湯飛凡為代表的一代中國科學家在艱苦的年代，在條件井
常簡陋的情況下，取得了舉世矚目的科研成就。今天，中國的科研條件已經接
近國際水平，然而，我們卻很難有世界性的成果產生。為什么?不是平臺問題，
不是條件問題，不是體制等問題，是我們的科研工作者缺少了老一輩人的赤誠、
鐵肩擔道義的責任和堅韌?？蒲腥缤瑢懺娎L畫，講究意境，只有無私的人，為了
國家和人民的人才能達到崇高的境界，大放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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